2016年國慶檔,中國電影市場票房下降了16%,而2017年國慶檔,票房增長幅度再次達到了近50%,也讓很多人預言中國電影將會再次騰飛。事實上,仍然處于初級階段或者說成長階段的中國電影市場具有很強的“節假日效應”,而節假日效應讓不少節假日期間獲得高票房的電影放到其他檔期可能會一敗涂地。因此,中國電影市場穩定理想的觀影習慣需要悉心培養,穩定的觀影人群需要不斷拓展,“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2014年中國電影票房就已經達到了300億元,但當時公布的數據是296億元,因此很多人非常糾結。筆者當時認為票房沒有達到300億或許是一件好事,可以讓中國電影人更清醒更理智地思考中國電影高速度發展下的問題——很多深層次的問題已經開始暴露和凸顯,只不過被高速增長以及漂亮的數字所遮蔽,所謂“一俊遮百丑”。筆者也明確提出要降低中國電影的發展速度,提高中國電影的發展質量。但筆者也沒有能夠一以貫之地堅持,在一定程度上同樣也被2015年高達48%的增長沖昏了頭腦。

中國電影自2016年二季度出現增速放緩,一直到《戰狼2》之前,中國電影悄然彌漫著焦慮不安乃至悲觀失望的情緒。不過,仔細觀察分析,我們發現這種焦慮不安和悲觀失望的情緒更多的是來自資本層面而不是創作層面;大多數潛心想老老實實做電影的人都認為,增速放緩結構性調整對創作或許可以帶來更多的機會、更大的空間,至少可以少一點遭遇資本的綁架。

《戰狼2》的新票房紀錄、暑期檔較大幅度的增長、國慶檔的良好表現,讓不少人都調高了對中國電影發展的預期,甚至有人認為中國電影將會很快回到高速發展的軌道。事實上,中國電影再次實現高速增長不是沒有可能性,但一旦發展后勁跟不上,發生系統性風險的可能性就會增大,給中國電影帶來的后果乃至傷害可能會很嚴重。

在筆者看來,中國電影或許應該有一個較長時期的結構性調整,通過完善電影工業體系、補齊各種短板、杜絕各種政策空白和漏洞、升級資本進入和金融支持以實現結構性優化,追求穩定可預期可持續的增長和發展。事實上,高速增長只是給資本提供了各種各樣運作的空間和機會,穩定可預期可持續增長和發展更符合電影人、電影業的整體利益、根本利益和長遠利益。

如果中國電影在深刻的、積極的結構性調整遠沒有完全到位的情況下貿然再次走向騰飛、高速增長,很可能只會是短期效應,最終有可能成為中國電影“不可承受之重”。中國電影市場盡管空間巨大,回旋余地也很大,但也是“折騰”不起的。“提質增效”說起來很簡單,但要真正做到就不容易了。對于中國電影而言,與其追求騰飛高速增長,不如追求提質增效;速度稍微慢一點,但綜合效益更好,整體性電影生態更優化,最終實現中國電影良性增長、可持續發展。總之,中國電影不應被眼前漂亮的票房數字所迷惑,不要陷入短期效應的泥潭,“風物長宜放眼量”,中國電影應該有戰略定力。

單純過度投機追求短期利益和效益的時代正在逐步成為過去和歷史——當然,這種良性互動發展態勢或許僅僅只是一個開始,進一步加強特別是鞏固注定是一個長期的過程,或許任務更艱巨更繁重更復雜。但不管怎么說,我們一直期盼和努力的中國電影從產業的黃金十年走向創作的黃金十年出現了新的歷史性契機,創作出更多有筋骨、有內涵、有深度的好電影是電影市場的硬道理,也是廣大電影工作者的硬任務。(作者系中國電影家協會秘書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