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丁喬

對影迷來說，每年從12月開始，一場盛大的電影派對就拉開了序幕，圣誕節、新年、春節檔大片、佳片將陸續上映。近期上映的好萊塢影片《利刃出鞘》憑借良好口碑，讓中國觀眾再次感受到了偵探推理片的魅力。

《利刃出鞘》海報

道德和倫理的詰問

《利刃出鞘》部分故事情節與常規經典的推理故事相似。在這部影片中，有突然死亡的富豪推理小說家、巨額遺產、為了爭奪遺產相互猜忌的死者親屬以及意料之外的遺產繼承人。當然，還有一位深藏不露、腔調十足的偵探。

誰是謀害小說家哈蘭的真兇？哈蘭的巨額遺產應該由誰來繼承？這是《利刃出鞘》影片情節的兩條主線。在通常情況下，偵探經過縝密的調查，就能發現隱藏在線索后的蛛絲馬跡，揭穿死者看似自殺背后的真相并揪出兇手，這是推理故事中常規的套路。《利刃出鞘》的前半部分，情節也是按照這個走向在步步推進。

哈蘭的子女、女婿、兒媳和外孫，看起來都有謀殺他的動機。哈蘭的大女兒琳達渴望得到他的遺產。她的丈夫莫里斯出軌后，被哈蘭抓住了其與情婦幽會的把柄；小兒子杰克一直在替父親哈蘭打理出版公司，急需開拓父親著作版權這座巨大的金礦；二兒媳喬妮經營著一家快要倒閉的化妝品公司，她需要哈蘭的支持才能繼續支付女兒的學費。讓哈蘭又愛又恨的外孫蘭森，則是個典型的紈绔子弟，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

如果不出意外，謀害哈蘭的兇手就在這五個人當中，但事情顯然沒那么簡單。影片在說清楚哈蘭之死的細節后，兇手的指針指向了哈蘭的私人護士——一說謊就會嘔吐的女孩瑪塔。

在哈蘭死亡之前，瑪塔為哈蘭注射了每天都要注射的藥物。在手忙腳亂中，她誤以為自己給哈蘭注射了會致死的過量嗎啡。哈蘭為了保護瑪塔和她的親人免受牢獄之災和遣返之苦，選擇自刎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并為瑪塔設計了一個看似天衣無縫的不在場證明。接下來更為尖銳的矛盾隨之而至，哈蘭把自己所有的財產，包括房產、現金、存款、小說的版權等都留給了瑪塔。于是殺人的嫌疑、爭奪遺產的矛頭全都指向了瑪塔。

更為有趣的是，隨著情節的推進，導演繼續一步步將瑪塔逼上絕境。哈蘭的女傭弗蘭拿到了他的血液檢測報告，隨后又被人注射了大量嗎啡。瑪塔必須在自保和拯救弗蘭的生命中做出選擇。選擇報警拯救弗蘭，她將面臨牢獄之災，而選擇自保，她便和哈蘭的子女們一樣，成為道貌岸然的惡人。所以與其說《利刃出鞘》是一個帶有黑色幽默的推理故事，倒不如說是一個道德和倫理的詰問。面對選擇困境，瑪塔將何去何從？

神奇反轉后的真相

在成年人的選擇里，沒有簡單二字。《利刃出鞘》的有趣之處就在于，它利用情節的反轉，賦予了善良和罪惡應有的位置。

《利刃出鞘》劇照

哈蘭對自己的親人倍感失望后，決定將自己的遺產全部留給瑪塔。得知這個消息后，他的外孫蘭森為了陷害瑪塔，不惜把外公的藥和嗎啡調包。他想讓瑪塔在注射時誤殺哈蘭，從而自動喪失遺產繼承權。在影片情節的反轉下，我們可以看出瑪塔是無罪的，而蘭森才是殺人未遂的兇手。他為了掩蓋自己的罪行，又謀殺了弗蘭。瑪塔用善良證明了自己的清白，蘭森最終被捕入獄。至此，一個“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故事畫上了完美的句號，公平和公正給人帶來了信心和希望。

《利刃出鞘》最有趣的地方在于沉默和空白。當整個故事結束之后，偵探和導演都沒有說出哈蘭自殺的真正原因。哈蘭為什么會自殺？這個一生都在與陰謀詭計打交道的偵探小說家，在整個故事中扮演了怎樣的角色？

面對這些疑問，影片導演萊恩·約翰遜沒有給出任何答案，也沒有在敘事中給出任何提示。但就像哈蘭的女兒琳達所說的那樣：“和父親的交流，總像是某種游戲和迷宮。他會留下一些線索，讓我們自己去尋找答案。有時候你也不知道，那些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影片導演給觀眾留下的，亦是這樣一個謎題。就像片中的偵探布蘭克所描述的那樣：“整個案件就像一個甜甜圈，你知道外面有面包和奶油，但它的中間總會留下一個空洞。就算你用一塊甜餅填滿了這個空洞，當你湊近觀察時就會發現，這個甜餅的中間，仍然還有一個空洞。”

事實上，哈蘭之死因便是整部影片中的那個空洞。小說家究竟是受害者，還是自我犧牲者？他的自殺僅僅是意外之下的權宜之計，還是早有準備的故意為之？這些問題的答案都隱藏在整個故事的細枝末節和那些意味深長的鏡頭中。

受害者還是操縱者？

眾所周知，有趣的故事不僅僅在影院中，一本好書、一出好戲甚至一部評書都可以成為一個好故事的載體。那么，我們為什么還要去看電影？因為演員的表演會為人們省去許多想象的空間，圖像、音樂、動畫、特效會給人們帶來眾多震撼。但是，在這個電影科技越來越發達的年代，一部2D影片已無法滿足許多觀眾的體驗要求。他們想看到更震撼的場面，想聽到更激烈的音效，想讓直觀、多彩的圖像覆蓋掉閱讀文字的枯燥和疲憊。影視高科技的敘事手段似乎關閉了許多人大腦思考的能力。就像動物從野生變成豢養，很多人都在坐等影像的自動“投喂”。

《利刃出鞘》劇照

在眾多影片中，《利刃出鞘》顯得非常另類。這部影片的敘事節奏以及色彩、布景、道具、服裝等細節都非常精彩，很多時候需要人們打開想象力才能一探究竟。它就像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好萊塢影片，有板有眼、不疾不徐、腔調十足。

但是，這部影片的魅力遠不只如此。有人曾說過，“在戲劇舞臺上，沒有隨手丟棄的東西。你扔掉一塊手帕，它一定會在結束的時候回到你的脖子上，成為那個勒死你的工具。”而在《利刃出鞘》中，亦沒有隨意出現的鏡頭。那些微小的細節、那些你在第一遍觀看時不曾注意的細微變化，其實都在指引著故事最終的走向。

在這部影片中，哈蘭究竟是受害者，還是整個案件的操縱者？這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就隱藏在影片的鏡頭之中。如果你能讀懂那些鏡頭后的語言，那么哈蘭留下的秘密便能顯現出它本來的面目。殺人的利刃究竟握在誰的手中？或許只有細心的觀眾，才能走出哈蘭設下的迷局。（丁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