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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弄賽嗨”:普洱的脫貧答卷
云南省普洱市,被稱為“世界茶源”“中國咖啡之都”,這里區位獨特、生態優越,是七彩云南豐富性和多樣性的縮影。但與此同時,曾經的普洱10縣9貧,貧困發生率一度高達30.4%。10縣中有9個少數民族自治縣、4個邊境縣。邊疆、民族、山區、貧困是普洱市情的真實寫照。
近日,中央媒體“決勝全面小康決戰脫貧攻堅”主題采訪活動來到普洱。記者了解到,普洱市“戶戶達標、村村提升、縣縣清零”的目標到今年6月底已全面實現。
特別是普洱市創造的“賓弄賽嗨”互幫互助脫貧模式,變“要我脫貧”為“我要脫貧”,把“脫貧對象”變為“扶貧力量”,在眾多脫貧模式中頗為突出———
“賓弄賽嗨”系孟連傣語,“賓弄”意為親戚,“賽嗨”意為朋友,特指長期以來孟連傣族拉祜族佤族自治縣的傣族與周邊其他民族在日常生活中結交的“沒有血緣但像親戚一樣的朋友”關系。
例如,在這些地方,各民族間針對播種收獲季節的差異,壩區群眾到了插秧種田時節,山區“賓弄賽嗨”自發結伴到壩區幫忙;山區山地種收莊稼時節,壩區的民族弟兄又自發前往山區開展互助,一起勞作。
在漫長的社會發展進程中,這一互助模式以家庭為基本單元,基于生產生活需要自發結交并代際相承,逐步在各族群眾之間形成了一張超越民族,跨越村寨、行政區劃,又相互交織的友好社會關系網。
這本來是一種互助互幫的優良傳統文化,但隨著時間推移,受歷史傳統和自然環境的影響,長期下來,卻導致了當地部分貧困群眾游手好閑、好吃懶做的惡習。
“早上一壺酒,靠著墻根曬太陽;下午一壺酒,睡到太陽又上山;田間雜草無人除,外出務工無技術,閑在家中無事做”成為當地一些人的“日常狀態”,也成為脫貧攻堅路上的一塊“硬骨頭”。
據記者了解,過去,有些深山中的小寨子,村民們吃飯靠救濟、衣不蔽體;竹子房上搭幾塊塑料布就是全村大部分人的房子;村里雞豬全無,僅有幾只瘦狗懶散轉悠,臉上黑乎乎的小孩一絲不掛地跑來跑去,瘦弱的女人躲閃著生人,衣服襤褸……
即便在這樣的環境中,還有許多村民酗酒成癮、單身啃老。他們不僅缺乏生活目標、脫貧信心,更缺乏脫貧的動力和技能;即便有的貧困群眾渴望學到脫貧致富技能,但苦于沒有渠道,只能守著一畝三分田早出晚歸,沒能改變貧困的命運。
在這樣的背景下,如何最大限度地釋放脫貧攻堅的生機活力?普洱市副市長杜建輝告訴記者,普洱人將注意力放到了改良“賓弄賽嗨”關系上——即深度挖掘這一團結互助機制的內涵和外延,通過黨建引領,因勢利導,探索實行“縣際互幫、東西互助、城鄉互聯、干群互系、村組互包”的新型“賓弄賽嗨”民族團結互幫互助模式。
“賓弄賽嗨”+科學組織
孟連縣景信鄉回俄村景信一二組是著名的“賓弄賽嗨”民族團結機制的發源地。回俄村黨總支書記巖相的14戶“賓弄賽嗨”戶中,有傣族、拉祜族、佤族等,其中有四五戶是代際傳承來的。其交往歷史最早的,可以追溯至太爺爺輩,是一戶拉祜族人家。
巖相說:“我記得小的時候,我爸爸就經常帶著我去他家過年。我和他們家的小孩子就在一起玩。上山砍柴沒有牛拖柴,就去他們家借,家里種田人手不足也請他們來幫忙。”
進入新時期,生產生活的節奏日益加快,在政府搭臺扶助下,這些“賓弄賽嗨”濃濃的情誼不僅未曾淡去,還越發深刻了起來。
記者了解到,2013年,當地正式將“賓弄賽嗨”作為一項重要的民族團結互助機制提出來并加以打造,專門成立了領導小組,召開民族團結動員會,宣傳黨的民族政策,建立了“賓弄賽嗨”友好關系檔案,利用傳統節日開展民族團結宣傳工作,引導鼓勵群眾開展“心連心”活動、“親串親”走親戚活動、“手把手”傳授技術活動等,以達到增強情誼、拓展交流渠道的目的。
例如,2015年,在景信鄉安居工程的推進過程中,撒拉科大小寨的30來戶拉祜族群眾資金不足,景信一二組的村民得知了這一情況后,20戶傣族村民湊了20萬元錢,借給缺資金的30多戶拉祜族村民,還出工出力,幫助他們建起了干凈寬敞的安居房。
不僅如此,景信鄉還引導“賓弄賽嗨”通過相互交流農業生產經驗、相互傳授先進種植技術、相互推薦新興優勢產業等方式,拓寬群眾增收渠道,推進脫貧攻堅工作。
在一些地區試點后,“賓弄賽嗨”機制在普洱市內推廣擴展———從原來民間“人幫人、戶幫戶、民族幫民族”的互相幫助,升華為脫貧攻堅“縣際互幫、東西互助、城鄉互聯、干群互系、村組互包”的新型“賓弄賽嗨”民族團結互幫互助模式。
例如,自脫貧攻堅戰打響以來,普洱市從率先脫貧摘帽的縣和市直有關行業部門抽調精干力量,組成“賓弄賽嗨”互幫互助指導組,幫助未脫貧貧困縣分析薄弱環節,找準工作短板,指導整改落實。
期間,構建起“專項扶貧、行業扶貧、社會扶貧”格局,號召華能集團和32家省級單位、140家市級及駐普單位、1040家縣鄉單位開展定點幫扶,動員127家企業、商會參與脫貧攻堅。
采取“各級領導帶頭垂范、干部職工全面參戰、駐村隊員一線攻堅”措施,向761個貧困村選派工作隊員近3000人,4.7萬名干部職工結對幫扶全市所有建檔立卡貧困戶,實現了“掛包幫”結對幫扶全覆蓋。
不僅如此,普洱市通過加強與中央黨校、中國工程院等5家中央定點扶貧單位及上海黃浦區、金山區2家東西部扶貧協作單位溝通對接,推動定點幫扶和東西部扶貧協作助脫貧。僅浙江大學就累計援助資金3000余萬元,選派專家教授400余名支援景東縣,幫助培訓干部、科技人員約1500名;寶武集團在今年疫情防控期間,網上帶貨訂單就超過7100萬元。
普洱市政協副主席、市發展改革委主任胡良波說,“在我們普洱,就是要始終堅持‘各民族都是一家人,一家人都要過上好日子’的信念,讓各族群眾像石榴籽那樣緊緊抱在一起,攜手并肩戰貧困,走出一條邊疆民族地區脫貧攻堅的新路子。”
“賓弄賽嗨”+“綠水青山”
“賓弄賽嗨”模式改變不僅僅是人們的收入,其中還蘊含著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深刻道理。
寧洱哈尼族彝族自治縣同心鎮那柯里村,這里有著“青青石板路,潺潺溪流水,裊裊炊煙舍,綿綿風雨橋,悠悠古道風,濃濃民族情”。
借助普洱市開展生態茶園建設的契機,那柯里村在采取“政府補助、農戶自愿參與”的模式下,發動村民在茶園里種植生態樹種;并對茶葉初制所進行標準化提升改造,逐步實現了茶葉加工的標準化、清潔化和規范化建設。
寧洱縣副縣長樊汝來告訴記者,目前,全村累計種植生態樹2.3萬株,打造生態觀光茶園4000余畝,提升打造可供參觀茶葉制作工藝的茶葉初制所2家,并在村內建設了普洱生態茶文化體驗館,在促進村民增收的同時,也為外來訪客提供了一個“上山即可采鮮茶,入村即可品茗香”的休閑體驗好去處。
不僅是那柯里,作為國家扶貧開發工作重點縣,景東縣過去貧困面大、貧困程度深。但面對壓力,景東縣遵循“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不以犧牲生態環境為代價換取短期經濟效益和扶貧成效。
景東縣林街鄉丁帕村磨刀河小組位于無量山深處。在一代代村民的保護下,磨刀河保持了良好的生態環境,村寨周圍的森林和近千棵古茶樹,給予了當地村民豐厚的饋贈。60歲的村民普仕清說,保護好生態,磨刀河就有好日子過。村子里的古樹茶,售價已經達到每公斤500至600元,成為脫貧的支柱產業。
如今,景東成為首個被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和生態環境部授牌的“中國生物多樣性和生態系統服務價值評估項目(TEEB)示范縣”,生態系統服務價值達到每年545億元。
“賓弄賽嗨”+“產業帶動”
“賓弄賽嗨”互幫互助機制還體現在龍頭產業的示范與帶動作用上。
普洱市江城縣,將產業發展作為脫貧攻堅的根本途徑。在這里,云南天然橡膠產業集團江城有限公司、成明橡膠公司采取“公司+基地+期貨保險+產品收購+勞務用工”幫扶模式,租賃13萬畝土地種植橡膠,帶動全縣橡膠種植50萬畝,每年為農戶提供免費割膠技術培訓600余人次,50%的管理崗位承包給當地群眾管理,解決了勞動力就業2000余人,帶動建檔立卡貧困戶3347戶,戶均增收3萬元以上。
江城中澳農科公司與勐烈鎮大寨村民小組114戶農戶以4200畝荒山荒地入股合作種植堅果,收益按三七分成,預計盛果期后,每年向農戶分配利潤可達800萬元,戶均年收入達7萬元。
牛洛河茶業有限公司、大過嶺茶葉有限公司等,幫助2300多戶貧困戶就業,并與合作社簽訂產品保底收購協議,與農戶建立利益聯結,帶動貧困戶戶均增收2.5萬元以上。
江城縣的這些探索是普洱各地產業脫貧的一個縮影。盡管產業不同、模式各異,但它們都將靶心牢牢地指向一個目標———最大程度地帶動貧困群眾通過產業脫貧致富。
“擺脫貧困只是邁出了關鍵性一步。”普洱市委書記衛星表示,“脫貧摘帽不是終點,而是新生活、新奮斗的起點。”
“通過脫貧攻堅,最根本的變化是群眾思想觀念的蛻變。群眾的產業意識、市場觀念增強了,發展的愿望和勁頭更加強烈了,好學上進、知識改變命運的氛圍更加濃厚了。‘我要脫貧’‘不能貧困,要發展,要致富’成為廣大群眾的共同心聲。在這過程中,基層黨組織的政治領導力、思想引領力、群眾組織力、社會號召力都在明顯增強。”
衛星自豪地說,普洱市未來將著力鞏固提升脫貧成果,夯實產業基礎,切實提高脫貧質量成色。例如將通過全力抓好基礎設施、城鎮化和交通、水利等重大工程建設,重點打造現代林產業、旅游康養產業、高原特色農業3個“千億級產業”,生物藥、茶、現代制造業3個“五百億級產業”等,不斷拓寬群眾增收渠道,從“脫貧”穩步走向“富裕”。
編輯:秦云
關鍵詞:普洱 脫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