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勝利前夕，中共平北地委書記、軍分區政委段蘇權和副司令員鐘輝琨率八路軍平北十團和平西四十四團，在赤城縣龍門所鎮擺下“鐵桶陣”，一舉殲滅偽滿洲國軍一個營，取得了攻勢作戰的又一重大勝利。雖然這次戰斗已經過去了70多年，但至今仍被當地群眾所津津樂道，廣為傳頌。

星夜趕往龍門所

1945年2月，中共中央晉察冀分局和軍區召開了各區黨委和二級軍區干部會議。會議根據中共中央和毛澤東的戰略部署，在1944年攻勢作戰的基礎上，討論并制定了《1945年擴大解放區方案》。冀察軍區于5月先后發起了察南戰役和平北戰役。在平北戰役中，八路軍平北軍分區部隊連續進攻作戰，可謂節節勝利，一路凱歌。至5月末，先后掃除了平北境內敵偽盤踞的近30個據點，除敵重兵把守的各縣城和部分主要據點外，中小據點幾乎全部被八路軍攻克或逼退。八路軍不僅使平北中心根據地與周圍原有小塊分散的游擊根據地連成一片，也使北部赤源，崇禮與張北諸縣各小塊根據地連成了一片。6月底，平北軍分區部隊收復了崇禮縣城。7月16日，為組織熱西戰役，平北軍分區政委段蘇權奉上級命令，率軍分區十團從雕鶚堡出發向偽滿洲國挺進。16日夜，部隊在姚家灣、巡檢司宿營。

第二天上午，鐘輝琨率平西調來的四十四團趕到巡檢司與段蘇權會合。兩人見面后，立即共同研究敵情。黃昏時分，部隊向周圍派出騎兵偵察員后出發，段蘇權率十團先行，鐘輝琨率四十四團隨后跟進。當先頭部隊到達攔馬道時，偵察員回來向鐘輝琨報告說，據偵察，龍門所有一個營的偽滿洲國軍駐扎，正強迫鎮里老百姓給他們提供糧食、豬肉、蔬菜和軍馬用的草料，說是要去增援因害怕被八路軍殲滅，于幾天前逃跑的原龍門所偽鎮公所人員和偽軍“討伐隊”，然后共同返回龍門所，重建偽據點，阻撓八路軍前進。

鐘輝琨立即追上段蘇權，建議部隊改道龍門所打伏擊，出其不意地消滅這股敵人。段蘇權聽后完全同意，并當即找來十團團長李榮順、政委吳迪和四十四團團長雷淯龍、政委徐元甫，研究制定作戰方案。大家認為：偽滿洲國增援部隊雖然裝備精良，還有日本軍官指揮，但和偽“討伐隊”加在一起也不足700人，且敵人內部派系復雜，矛盾重重，而八路軍平北部隊兩個團加上分區警衛連約有1000多人，士氣旺盛，部隊有足夠的把握消滅這股敵人！

做出決定后，段蘇權等立即出發，指揮部隊連夜行軍，沿山路于18日拂曉秘密推進到龍門所。按計劃，鐘輝琨帶四十四團占領龍門所的制高點大西山，以防赤城派來援敵；段蘇權帶十團埋伏到龍門所城內。龍（關）赤（城）聯合縣三區武工隊也隨后趕來，配合主力作戰。

周密布下“鐵桶陣”

龍門所是建于明代的一座古城，抗戰時期，隸屬偽察南政廳赤城縣所轄，東行5公里便是長城要隘塘子口，過了塘子口便是偽滿洲國統治的黑河川。由于龍門所東西北三面都有城門，但東門不開，只有西北二門通行，敵人由赤城方向過來，必走南門。段蘇權率部抵達龍門所后，立即帶十團領導登上北城墻觀察地形并部署兵力：李榮順、吳迪帶十團一、二、四連埋伏在龍門所東北山坡上的青紗帳里；三連占領龍門所北門外小橋兩側的兩座獨門獨戶的農家院落，兩個排埋伏在內，另一個排加上警衛連的一個排和通偵勤人員、機關干部，埋伏于城內；指揮所設在西北角城墻上；五連和分區警衛連的另兩個排，部署在龍門所東山上，負責警戒并阻擊黑河川增援之敵；城內打響后，四十四團負責側擊敵人后衛部隊。

18日清晨，八路軍戰士頂著炎炎烈日埋伏在預定位置，但敵人卻一直沒有出現，到了12點，又下起了大雨，戰士們的衣服都淋濕了。為了不暴露目標，不管是炎熱還是冷雨，戰士們都堅守陣地，餓了就啃上幾口玉米面餅子。直到下午4點多鐘，制高點上的瞭望哨終于發出信號：敵人來了。此時，敵人的偵察兵也發現了八路軍的瞭望哨，立即向日本指揮官作了報告，敵人前進的隊伍一時停了下來。鐘輝琨得到報告后，立即和段蘇權交換意見，段蘇權認為，敵人只是暫停，并沒有后撤，說明敵人根本沒有發現前方會有八路軍主力部隊設伏，于是命令部隊繼續隱蔽，直至把敵人“等”進“鐵桶”里。

接到命令后，八路軍各部繼續隱蔽。敵人在原地停留了很長時間，沒有發現有八路軍進攻，于是又命令30多人向前試探。見前面的30多個敵人緩緩進入城中也沒遭到伏擊，日本指揮官判斷前方出沒的只不過是幾個民兵，于是大膽起來，下令偽軍主力繼續向城中進發。6點多鐘，敵人全部進入“鐵桶陣”。

甕中捉鱉

見時機已到，段蘇權果斷發出命令，戰斗打響。八路軍戰士分三路向敵人發起圍攻：城內的警衛連和機關人員，很快包圍了進了城的敵先頭部隊；四十四團從西山上沖下來，從后面向敵人包抄；十團的三個連從青紗帳沖向大路，從兩側向敵人發起沖擊。敵人遭到突然打擊，頓時慌了手腳，一挺機關槍還沒有脫下槍衣，就被八路軍繳獲了；還有一門炮，炮筒子里還塞滿了搶來的蔬菜，也被八路軍奪了過來。有些偽軍連槍都還未來得及放下就做了俘虜。

此時，城內的警衛連和機關人員已經和敵人展開了混戰。有的機關干部和后勤人員手里沒槍，就抄起老鄉的鐵鍬、鋤頭、菜刀和木棒，勇敢地和敵人搏斗，攝影員賈健赤手空拳抓住一個俘虜，繳獲了一支駁殼槍。敵人企圖搶占北門外其中一座獨門獨戶的農家院落負隅頑抗，等待城外敵人救援。十團三連二排見狀，立即與之展開激烈爭奪。敵人兩次沖進院內，都被我軍趕了出去。二排長郭發祿一個人就干掉了6個敵人。機槍手趙永福正在射擊，突然從側翼躥出幾個敵人，端著刺刀向他撲來。一個敵人的刺刀眼看就要刺到他了，趙永福臨危不懼，右手握著機槍，左手抓住了敵人的刺刀把。另一個敵人猛地向從腦后刺過來，他躲閃不及，被刺中了肩膀。這時第三個敵人又向他撲來。趙永福盡管負傷，但依然手握機槍，和幾個敵人搏斗。戰友及時趕到，和趙永福共同消滅了這幾個敵人。

與此同時，大路上的戰斗也在激烈地進行。日本指揮官拔出戰刀，威逼著殘存的偽軍反擊。敵人紛紛臥倒，利用大路兩邊開闊地形和他們的火力優勢，拼命頑抗。十團的三個連，組織了幾次沖擊，都沒能攻下敵人的陣地。關鍵時刻，李順榮命令三連連長孫玉錄帶領一排和連部人員30余人，每人攜帶4個手榴彈，以青紗帳作為掩護，從龍門所西北角向敵側翼迂回襲擊。到達投彈距離時，戰士們將手榴彈投向敵群，偽副營長當場斃命，其余敵人見勢不妙紛紛逃離陣地。八路軍迅速沖向敵群，同敵人展開白刃戰。戰士們高喊著“沖啊！立功的時候到了”“繳槍不殺”“八路軍優待俘虜”等口號奮勇殺敵。敵人死的死、傷的傷、繳槍的繳槍，潰不成軍。偽營長被八路軍活捉。

日本指揮官指揮著一股敵人，企圖搶占西山，奪路而逃。早在山上埋伏的四十四團一個連，待敵人爬上半山腰，突然出擊，一陣短暫的交火后，把敵人死死地壓制在山腳下的河灘里。敵人用擲彈筒剛打了兩炮，八路軍戰士就端著刺刀沖到了他們跟前，將擲彈筒繳獲了。雷淯龍率領通訊班直奔日本指揮官。日本指揮官慌了手腳，怪叫著舉起手槍，向雷團長連打兩槍都沒有打中，于是掉頭要逃。八路軍一名通訊員飛步上前，對準他的頭部猛刺，并打落了他的手槍。日本指揮官面部受傷，招架了幾下后拔腿就跑，剛逃到一個土坎下，被一名通訊員推下的大石頭砸了個正著，頓時一命嗚呼了。

經過一個多小時的激戰，八路軍平北部隊幾乎全殲被圍之敵，贏得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據統計，此次戰斗共擊斃日本指揮官以下50多人，俘敵數百人；繳獲迫擊炮1門、手炮1門、擲彈筒3具，重機槍3挺、輕機槍1挺、長短槍218去，望遠鏡4架，戰馬17匹，還有一批彈藥和其他裝備。本次“鐵桶陣”大捷后，段蘇權率領戰士們再接再厲，基本掃清了張家口外圍的日偽重要據點，為八路軍解放張家口創造了有利條件。

（作者工作單位：河北省張家口市赤城縣政協文史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