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記者 包松婭 通訊員 胡譯戈 王卓

編者按：

提案是人民政協發揮專門協商機構作用的重要方式，提出提案是民主黨派參與政協協商的重要形式。九三學社中央始終把提出政協提案作為履職盡責的一項全局性、經常性工作，認真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于提案工作的重要論述、中央政協工作會議精神，始終把握提案工作正確的政治方向，堅持建言資政與凝聚共識雙向發力，努力從全國政協有關提高提案質量的意見、重點提案遴選與督辦辦法、好提案評選辦法等制度文件中領悟要領和方法，堅持把提升質量作為提案工作的落腳點，注重創新和發展，在體制機制方面進行了探索，做到工作有創新、機制有保障、質量有提高，不斷推進提案工作制度化、規范化、程序化。

2023年1月，全國政協公布了60件2022年度好提案。九三學社共有10件提案入選，包括以九三學社中央名義提交的集體提案一件和以社員個人名義提交的委員提案或參與的委員聯名提案九件。近五年來，九三學社向全國政協提交社中央名義提案249件、九三界別提案153件，21件提案被評為優秀提案，37件提案被列為重點提案，20件提案被評為年度好提案……九三學社中央建言獻策總體質量不斷提高，為中共中央、國務院決策提供科學依據作出了積極貢獻。

好提案是如何練成的？其實無論是優秀提案、重點提案、好提案，背后皆是九三學社對于提案工作提質增效的不懈追求，靠的是腦力也是腿力，靠的是廣泛更是深入，靠的是找準問題更是繡花之功。

■ 深入調研，“跑”出好提案

深入、扎實的調查研究是提案工作的強力支撐。

九三學社中央主席武維華多次強調調研的重要：“在參政議政課題確立之前，可能有時會產生諸多靈感、創新思維，但最后還是要實事求是，進行科學的可行性論證。只有通過深入調研和科學論證而形成的意見和建議可能才會有前瞻性、可能性和可行性。”

九三學社中央每年深入開展多項課題調研，包括中共中央委托的重點考察調研、社中央組織的重點選題調研、社中央與地方組織合作、各專委會協作的調研等等，這些成果都為提案工作打下了堅實基礎。

這些年，九三學社提交的被評選為政協好提案的意見建議，如黃河流域生態文明建設和可持續發展、完善自然資源統一確權登記制度、完善醫療器械市場監管機制、完善住房租賃管理工作、促進分享經濟健康發展等，無不是以深入的科學調研、反復的可行性論證為基礎。而勤力調研也并非盲目“踏遍千山”、重復之功，而是系統、創新、有機地組合調研方式方法，有目的、動腦力的行動。

2020年，九三學社中央獲評全國政協好提案的《關于完善黃河金三角區域文物保護與區域旅游協調發展機制的提案》，即是九三學社在調研方面專注力、深入力、創新力的生動體現。

保護黃河事關中華民族永續發展，事關中華民族偉大復興。2017年以來，九三學社中央將“黃河流域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確定為長期調研課題，每年選定一兩個具體問題深入調研，并形成高質量調研報告。

以此為背景，身在黃河金三角地區的九三學社山西、陜西、河南三個省級組織和運城、臨汾、渭南、三門峽四個市級組織，積極探索參政議政協同機制。“上下聯動、左右協同”，九三學社中央統籌支持指導或直接參與的這種合作機制，在這個課題中得以樣本式呈現。逐漸身處三省的更多基層組織也紛紛考慮，如何從合適的角度共同參與“黃河課題”。

2019年3月底，山西、陜西、河南三省人民政府聯合下發《關于切實加快晉陜豫黃河金三角區域合作工作實施意見》。

于是，九三學社陜西省委會將黃河金三角地區文物保護與旅游協調發展機制作為當年他們承擔的課題之一，并且把涉及的三省四市九三學社地方組織都納進來參與課題，進行聯動調研。

2019年8月初，根據九三學社中央重點調研課題“晉陜豫黃河金三角區域統籌協調發展”的部署和安排，九三學社陜西省委、河南省委、山西省委成立聯合專題調研組。兩周時間分赴四市，所到之處，調研組深入各家文物保護單位，實地查問題、找方向，與相關管理部門密集座談，一路深入了解黃河金三角區域內國保和省保重點文物的現狀、文物長期保護規劃的實施情況，區域內精品旅游線路上的重點文物覆蓋情況，區域內文物對區域旅游產業的支撐情況。措施與成效、問題與路徑的內容逐漸立體和豐富。問題越找越準確，方向越來越清晰。關于黃河金三角區域文物保護與旅游協調發展機制的不同方面的建議也在過程中漸漸明確……

調研要用腦用腿，還要實事求是、利用優勢，帶著專業觸角發現問題、提出問題。作為以科技界高、中級知識分子為主的參政黨，圍繞科技領域的重大問題開展調研，始終是九三學社參政議政的重點。而從這些重大專題調研中“生發”出的系列提案，即便放到今天依舊有著積極的參考價值。

頗具代表性的一次專題調研要追溯到1993年7月，九三學社圍繞“促進科技成果轉化為現實生產力”問題開展了為期三年的調研，形成調研報告材料近200篇，就此提出20多件重要提案。

隨著時間的轉移，科技創新始終是九三學社中央一脈相承的履職主線，可能在不同的發展階段關注和建言的重點不同，但“底色”始終如一。

2008年，九三學社中央成立“促進科技發展和自主創新”課題組，圍繞科技管理體制、科技成果轉化、科技資源配置、科技獎勵制度、科技評價機制、科技金融、科技服務業、科研經費投入、科研院所改革、科研體系建設等問題不斷地開展調查研究，提出意見和建議。時間來到2014年，九三學社中央提出《關于發揮市場配置科技資源決定性作用讓創新活力競相迸發的建議》獲相關部門高度重視。

時間流逝，九三學社中央在科技創新上的“功力”卻是不斷疊加。2018年，九三學社通過調研注意到，在科技創新、激發科技人才創新活力方面還存在不少問題，導致科研浮躁之風盛行、科技資源配置效率低下、評選腐敗滋生等。根據調研情況，九三學社中央提出了關于加強人才計劃管理的建議，該提案被全國政協評選為年度好提案，并得到中共中央及相關部門的高度重視和關注。

2020年，九三學社在開展年度重點調研課題“提升創新能力，做強國家技術創新體系”時發現，校企合作或院企合作仍以具體項目為主，合作松散、隨機，短期化、形式化、臨時化特征明顯，產學研合作難以持續深入。針對問題，九三學社在《關于試點“研發代工”產學研新模式的提案》中建議，要健全需求為導向、企業為主體的產學研一體化創新機制，該提案再次被全國政協評選為2020年度好提案，相關建議被采納。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我們并不能說哪一次調研而來的好提案，而是基于這么多年對同一個主題深入調研的厚積薄發。

■ 久久為功，“磨”出好提案

全國政協提出，要按新時代高質量發展的要求，在提升協商廣度的同時，更加注重提高協商的深度；根據內容需要，提倡對有的議題開展長期跟蹤研究、反復協商，增強協商的實效。強調要努力在“說得對”上下功夫，從只注重“做了什么”“做了多少”向“做出了什么效果”轉變，把提質增效貫穿工作的全過程和各方面。

提案工作，亦是如此。

十年磨一劍，對于九三學社關注的課題而言，并非特例。九三學社圍繞長期關注的課題，持續深入調研，每年抓準、深挖一個方向，形成了一系列有影響力的提案建議。在助力大江大河生態環境保護方面，尤為可圈可點。

黃河亦是明證。

九三學社長期關注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經濟社會發展，為推動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持續推動、久久為功。早在1950年至1955年，九三學社創始人之一、國家林墾部首任部長梁希圍繞黃河流域水土保持和林業建設等問題，多次到黃河上游西北地區、中游產沙區，尤其是渭河、涇河、洛河、汾河和無定河等五大支流進行考察。

2003年，時任九三學社中央主席韓啟德率調研組赴三江源地區(“三江”為長江、黃河和瀾滄江)考察，就三江源地區生態保護問題提出建議，推動青海三江源自然保護區生態保護和建設上升為國家層面行動。

2014年至2016年，九三學社中央連續三年圍繞晉陜豫“黃河金三角”區域協調發展問題建言。

2017年，作為新一屆九三學社中央確定的長期調研課題，“黃河流域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課題組五年來，從源區扎陵湖鄂陵湖出發，多次前往川甘青接合部，沿黃河幾字彎走過寧蒙晉陜，下壺口入灘區穿過豫魯大地，一路奔赴黃河入海口，先后開展了15次調研，300余位社內外專家參與其中，形成了一系列基礎扎實的議政建言成果，《關于推進黃河淮河流域煤炭開采區生態環境保護的提案》《關于開展河流健康管理強化黃河流域生態保護的提案》等接續提出。為讓黃河成為造福人民的幸福河，九三學社積極、持續貢獻著力量。

也不只是黃河。

2018年以來，九三學社更加高度重視草原在維護國家生態安全、食物安全、邊疆穩定和民族團結中的重要作用，換屆后首場科學座談會就聚焦草原生態文明建設，并將“草原生態修復與生產力恢復”作為九三學社中央長期關注的重點調研課題，組織開展了一系列工作。五年執著打磨，九三學社中央凝練調研成果，提交兩會提案八件。

建言生態文明建設，九三學社“多路”并進。但無論是在海洋等生態環境保護，還是助力實現碳達峰碳中和目標上，九三學社走的每一條路用的都是慢功夫。從這個角度，九三學社中央的好提案的確是“慢工出細活”一點一點“磨”出來的。

■ 廣泛協商，“議”出好提案

提升提案質量，除了“跑”和“磨”，九三學社中央在提案工作中還注重在“議”上下功夫，廣泛協商，凝聚共識。

但與誰“議”，是否一成不變，九三學社在長期提案工作打磨中，也在明確又不斷拓展著商議圈。與社內專業領域專家議，與參政議政合作機構議，也在與有關部門和提案辦理單位“議”。

為匯聚社內專業領域專家的意見，九三學社中央成立八個專門委員會和七個工作委員會，其中專門委員會專門履行參政議政之職。在工作中，充分利用專（工）委員會委員在工作領域、研究學科方面的專業優勢，通過專委會“議政日”、青年論壇、議政沙龍等活動聚焦議政課題，提出意見建議。2021年提交全國政協十三屆四次會議的提案中，專（工）委會撰寫或參與撰寫36件，占總數的47%。

與參政議政合作機構議，是九三學社中央的特色探索。

2019年，九三學社中央與中國人民大學共同組建參政議政研究中心，2020年，與中科院科技戰略咨詢研究院簽署參政議政合作協議，每年就合作課題進行商議。2020年，九三學社中央和中科院科技戰略咨詢研究院將基礎研究作為合作課題，在調研的基礎上，提出強化科技管理的頂層設計和宏觀統籌，加強需求導向基礎研究的建議，該提案入選年度重點提案。國家發展改革委、科技部、自然科學基金委等部門為此與九三學社中央進行了提案協商。

與有關部門和提案辦理單位“議”，則是尋常之功。九三學社中央常務副主席邵鴻說：“提案是要解決問題的，而解決問題必須通過政府有關部門按法律和政策來進行，通常又存在著諸多實際困難。因此，調研和撰寫提案過程中就需要和辦案單位進行溝通，從而進一步了解有關政策措施，知道現在工作做到了哪一步，解決問題的關鍵和瓶頸何在。”在調研中，九三學社會幾乎次次邀請與課題相關的部委參加，進行協商溝通，提出建議。

拿一直是九三學社關注的重點領域教育舉例子。

近幾年，九三學社中央連續就自閉癥兒童患者特殊教育、民族地區職業教育、深度貧困地區教育脫貧攻堅、民辦高等教育等開展調研，每次調研都邀請教育部、財政部等相關部門參加，并多次召開座談會聽取部委和專家意見建議。九三學社中央提出的《關于加強大齡孤獨癥群體社會支持與服務的建議》《關于加強“三區三州”職業教育發展的建議》等提案入選重點提案。

九三學社中央還注重與各部門的走訪和平時的溝通，通過溝通及時了解情況，將部門的意見建議轉化為提案內容，同時也使得建議更有針對性，真正落到實處。在每年“兩高”的走訪中，九三學社中央就關注的司法領域有關問題與最高法、最高檢進行座談商議。在2020年最高法走訪的座談中，九三學社中央就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工作進行座談協商，在此基礎上，提出《關于構建禁訴令制度 解決涉外知識產權管轄爭議的提案》，該提案入選年度重點提案，有關內容被納入2021年全國政協“提高涉外執法司法質效”重點調研和雙周協商座談會。通過這種提案前協商、提案后協助督辦的方式，不僅發揮了提案的效能，也切實加強了協商辦理效果，達到“雙贏”。

■ 層層把關，好提案要“選”更要“改”

一件好提案的“出爐”同樣離不開甄選。

九三學社按照提案遴選原則和流程，通過發布指導選題、征集提案材料、遴選成熟稿件等步驟，嚴把政治關、政策關、文字關，目標一致“選”出好提案。

規范程序，從初始選題即錨定提案方向。為圍繞中心、服務大局，抓住帶有方向性、現實性、預見性影響和制約全局工作的重點難點問題，精心選題。每年九三學社中央都召開領導班子戰略研討會，確定下一年調研課題和方案，對地方調研課題給出選題范圍，提出指導建議。地方組織選定課題后成立專家組組織開展調研，在調研的基礎上形成調研報告報社中央進行篩選，社中央經過提煉修改后轉化成提案素材。

為拓寬提案材料來源，九三學社中央加強社內上下聯動和橫向聯合，發揮社專（工）委員會在提案工作中“專家庫”“人才庫”的作用，提出提案素材；對社中央重點調研和科學座談會等形成的成果，以及社情民意信息進行分析，將其中適合通過提案建言的內容轉化成提案。

為嚴格甄選提案，九三學社中央每年收集整理的提案素材均在250篇左右，對這些提案素材，參政議政部組織力量進行內容查重，杜絕文稿剽竊、抄襲和過度引用的提案文稿入選，對于需要進一步深化的文稿打回“原籍”修改后再報，經過嚴格遴選，保留100余件備選提案文稿集中專家專干進行修改。對于界別提案，九三學社中央將研究通過的備稿向九三學社界別委員推薦，由委員們“票決”。近年來，每年都有一些界別提案“落選”。

“選”是高質量的前提，“改”是高質量的要求。

九三學社中央在體制機制方面進行了有益探索，形成了初步篩選修改、統稿會遴選修改、部門同志交叉修改、專門集中修改、部門負責人統一修改、分管副主席把關修改、主席辦公會議研究、主席會議審議決定的“八步”把關、改稿流程。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提案統稿會機制已運行六年，逐步建立起一支穩定的專家與專干相結合的統稿隊伍。每年一次的統稿會“封閉”進行，先由分管參政議政工作的副主席做動員、講政策、作輔導。由社中央參政議政部組織、邀請部分社員專家、地方參政議政骨干參加的提案選改小組，按提案內容分成政治法律、經濟產業、社會民生、生態環境和科教文化五個小組，組長由社員專家擔任，對提案材料進行集中討論修改。專家專干們改稿時，要查閱大量政策文件、了解各方面情況，深入研究，反復推敲。有時，一位專家在統稿會期間只打磨一篇稿件。

近年來，九三學社中央又采取了主席會議成員分工修改提案的辦法，對于經主席會議審議后部分仍需深化完善的提案，各位主席和副主席根據各自專業和工作領域，分別修改相關提案。通過這些機制和流程，切實確保了提案質量穩步提升。

在這樣漫長線程、時間跨度之下，一件件合格規范、甚或優秀重要的提案被“生產”出來。提案是產品，又不能拘泥流程，最深厚的腦力、腿力，最廣泛的相關意見、共識凝聚，最嚴格的選題與修改，打造出一件件于中心、于發展、于大局有助有益的千字提案，融入發展洪流。

《 人民政協報 》 （ 2023年02月24日   第 08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