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曾參加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擔任中央人民政府衛生部部長兼中國紅十字會會長，是第四屆全國政協副主席。

新中國成立初期，醫療條件較差，衛生工作可以說是“百廢待興”。為了應對這一局面，李德全常常下基層考察衛生組織機構建設和醫療器械供應，并多次在全國政協會議上提交相關提案。

本文正是由李德全在工作期間的一張照片說開去……

《健康報》刊發的一張圖片

我在廣州中醫藥大學肖雄博士《新中國“十七年”針灸推廣運動研究》的論文中偶然看到一張照片，雖然只是側面的輪廓，憑著血脈的直覺，我立即意識到照片中的人一定是祖母李德全，仔細辨認發現照片上面還有一排模糊的小字：“圖為李德全部長請張協和同志檢查她的經絡狀態。左上角是經絡探測器。本報記者 張力攝”。

肖雄在論文中寫道：

《1956——1967國家重要科學技術任務說明書》對針灸研究方向做出了要求，包括：

①針灸穴位與經絡的解剖生理基礎及其應用，著重研究針灸與解剖部位及生理的關系，找出在臨床應用上的意義；

②針灸在人體正常生理與病理狀態下對各系統的影響，密切結合臨床與動物實驗，找出療效機制的科學根據。

在這種政策導向下，經絡研究成為當時醫藥衛生行業重要的科研方向。在“技術革命”的時代要求下，出現了以張協和創制的經絡測定儀為代表性的研究成果。

張協和（1920年—1996年），原名蔣孝傳，畢業于山東省濟南高級工業學校，機械工程專業出身，有資料顯示其亦懂中醫，有行醫經歷。

據了解，經絡測定儀是張協和運用電子技術手段，將中醫理論與人體電生理現象結合起來，幫助醫生用中醫理論診斷疾病而發明的一種儀器，可用于經絡測定、經穴探知、氣血測定和電針治療等。此儀器的具體發明時間不詳，但直到1958年才正式對外公布。

是年4月，張協和受衛生部中醫司邀請，利用經絡測定儀進行演示，并為衛生部部長李德全檢查經絡狀態，《健康報》對此做了新聞報道并配發現場圖片，消息一經見刊，立即引起了醫藥界的廣泛反響。隨后，張協和又在《健康報》和《中醫雜志》上發表了《經絡測定儀的診病原理及其使用方法》《京I型經絡測定儀使用方法與構造》等文章。

肖雄在其論文中“新器具的創制與普及”一節中進一步寫道：“新針灸器具的發明與普及是針灸技術革命的一個重要方面，也是躍進時期針灸推廣的一大特色。這些器具多在中、西醫協作下，結合傳統針灸的原理、技能和現代生物學、物理學、電學等研發而成，主要有經穴測定儀、電針灸器、針灸模型和改良的灸療器等。”

引發經穴測定儀的研制熱潮

經穴測定儀是一類利用測定皮膚導電量的方法來研究經絡與穴位形態與功能的儀器的總稱，分為經絡測定儀和穴位探測器。

日本學者中谷義雄在“良導絡”學說的基礎上發明了經絡探索器（俗稱中谷型經絡測定儀），是業內公認經絡測定儀相關的較早發明。其理論與儀器被介紹到中國后，國內研究者在其基礎上開展了進一步探索。

1958年，時任第一機械工業部設計總局副局長的張協和對外公布了其主導研制的京I型經絡測定儀，并在衛生部主持的會議上為衛生部部長李德全做了示范檢查。

據稱，該儀器在中谷型經絡測定儀基礎上創新而成，但不同于中谷氏通過測定神經刺激點確定穴位和經絡的觀點。張協和認為，儀器證明了“中國針灸穴位和神經刺激敏感點是兩個不同的東西……把神經刺激敏感點看成是中國針灸穴位，是缺乏科學根據的。”為推廣使用，張協和撰文介紹京I型經絡測定儀的原理、功效和使用方法。經《健康報》等新聞媒體和各大中醫學術刊物宣傳后，該產品一時間供不應求，有條件的臨床、科研機構幾乎都加以配備，引發了國內探測經絡實質和研制經穴測定儀的熱潮。

《世界科學技術》雜志1996年第一期刊登田淑荊的文章《人體經絡系統客觀存在中國在50年代已經測定證實》：“在測定上千人基礎上，張協和和譚書田在《中醫雜志》1958年第9期發表了《經絡測定儀的診病原理及其使用方法》。同期雜志為此發表評論指出，張協和和譚書田經過數年的刻苦努力寫出的這篇文章，‘不但幫助醫生借著經絡測定儀得以利用中醫理論診斷疾病，測定經絡，探知經穴和測定氣血，同時對中醫基礎理論—經絡學說和陰陽五行學說也作了科學闡述’。”

周恩來總理十分關注張協和的發明，支持一機部機械制造與工藝科學研究院生產了四種型號的經絡測定儀共4000臺。

“無形有象”和“無形無象”

時任衛生部部長李德全在接受測試診療后，充分肯定了經穴測定儀的發明；衛生部還舉辦培訓班，培訓了中、蘇、朝、蒙部分醫生。1960年張協和等16位專家在“全國中西醫結合研究工作經驗交流會議”小組會上交流了用同位素測定整個經絡系統的成功經驗。上述兩種測定結果都同古經絡圖一致而且連續。后者還測得了經絡系統的三維尺度。

田淑荊在《人體經絡系統客觀存在中國在50年代已經測定證實》中還寫道：“目前各種經絡測定法正在發展，為揭示經絡的本質積累著資料。但經絡本質的最終揭示仍需理論研究的深入。”

有趣的是，這篇文章第二頁是以立陶宛語刊出的。

66年后有機會發現祖母工作時的照片和這段歷史片段，倍感親切。中醫在幾千年臨床實踐中早已發現和證實人體經絡系統客觀存在，但在當代解剖學中卻難以得到證實。因此，利用儀器測定證實經絡系統的工作還在世界范圍內發展，為揭示經絡本質的研究不斷積累經驗。

恰巧，我最近在讀李辛老師的《經典中醫啟蒙》，了解了傳統中醫知識，體會到了“無形有象”和“無形無象”，我們身處的世界真的非常奇妙，不僅只是物質，還有各種氣象萬千的能量和信息。

（本文作者為第十二、十三屆全國政協委員，愛國將領馮玉祥將軍和中華人民共和國第一任衛生部部長李德全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