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功與張伯駒相識很早。二人同為故宮博物院委員，常聚在一起寫詩作畫。在一次聯(lián)誼會上，幽默、愛說笑的啟功用書畫界朋友的名字編了燈謎，讓大家猜。其中一則燈謎是：“慢慢地，拿著耍；打開看，頭胎馬。”要求打兩個人名。大家猜不著，啟功揭開謎底：前者是徐操，后者則是張伯駒。

張伯駒收藏的晉代陸機的《平復帖》，是現(xiàn)存最早的書法真跡，被譽為“中華墨皇”。這個書帖是陸機寫給別人的一封信，采用的是章草與今草之間的一種字體，而這種字體因為太過復雜，在今草出現(xiàn)后就已經(jīng)被淘汰。因此，后世識別難度很大，1700多年來，只有明朝的收藏家張丑解讀出了其中的14個字。張伯駒認為“此帖書法奇古，文不盡識，是由隸變草之體，與西陲漢簡相類”，就拜托好朋友啟功作出釋文。啟功憑借其淵博的知識和書法造詣，終將《平復帖》的內(nèi)容全部破解，而且還將偏旁殘缺的5個字給補寫了3個。這也是《平復帖》千年謎題第一次被完整破譯。

1956年，張伯駒和夫人潘素將收藏的8件頂級國寶全部無償捐獻給了故宮博物院。張伯駒說：“予所收蓄，不必終予身、為予有，但使永存吾土，世傳有緒，則是予所愿也！今還珠于民，乃終吾夙愿！”鑒于張伯駒夫婦對國家文物保護作出的巨大貢獻，文化部特意舉行了捐贈儀式，沈雁冰（茅盾）親筆為張伯駒簽署了“化私為公，足資楷式，特予褒揚”的褒獎狀。

張伯駒的捐贈盛舉，讓啟功深為感動，他在《叢碧堂張伯駒先生鑒藏捐獻法書名畫紀念冊》上題寫了一首詩：“書畫光騰錦繡窠，詞人雅好世無多。‘陸機短疏’三賢問，‘杜牧長箋’一曲歌。‘官本游春’傳有緒，‘御題歸棹’鑒非訛。暮年牖下平安福，懷寶心同勝卞和。”啟功在詩中巧用典故，非常形象地概括了張伯駒的一生，贊頌他為國獻寶的高風亮節(jié)。

1998年春，啟功在張伯駒誕辰100周年時，揮毫題詞——“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天下民間收藏第一人。”（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