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楷的殿試試卷

1955年，趙樸初思及趙文楷的出使往事，口占絕句：“星槎吾祖昔曾游，詩卷懷濤浩蕩秋。百五十年無限事，飛鴻一瞬過琉球。”

引發趙樸初賦詩詠懷的趙文楷是誰？他與沖繩什么聯系？本文介紹了趙文楷出使琉球的故事。

中狀元后的篩米詩

趙文楷（1760—1808年），字逸書，號介山，安徽太湖望天鄉人，祖籍江西瓦屑壩。他6歲入塾，聰穎過人。時祖父趙象賢從四川返鄉，要其就著窗外樹枝上的百舌鳥作詩。趙文楷遂吟：“桃花紅未了，百鳥鬧春曉。能做百般聲，枝頭壓眾鳥。”其7歲時作《詠荷花》：“一葉復一葉，千枝更萬枝。昨夜沾雨露，開遍鳳凰池。”10歲那年九九重陽吟秋景，有“龍歸一潭靜，落日萬山秋。急管驚棲鶻，長歌和飯牛”句。可惜他弱冠之年，父親、祖父相繼去世，家中一貧如洗。乾隆五十三年（1788年），趙文楷考得江南鄉試第二名，八年后成為狀元。

相傳趙文楷赴京趕考高中狀元后，人尚未回，喜報帖子已由飛騎星夜兼程送至趙家。那天報喜隊伍甫進村，趙文楷妻張氏正在打零工替人舂米。碓房里的她聞訊喜出望外，不覺隨口吟出：“窮從今日止，富從今日始。起來拍拍灰，永世不篩米。”農家女的這首“篩米”詩實際上是順口溜，卻自出機杼，內中飽含樸素的苦盡甘來的自豪感。

趙文楷以降，趙家四代翰林。

使臣的選拔和策行

趙文楷中狀元后，授翰林院修撰、實錄館纂修、文淵閣校理。清乾隆五十九年（1794年），琉球國王尚穆病故，按世襲罔替制度，應該由他的兒子尚哲繼承王位，然尚哲已先于其父在六年前去世，因此只能由尚穆的孫子尚溫繼位。

嘉慶四年（1799年）正月初三乾隆駕崩。初八嘉慶將和珅革職下獄。同時集中皇權，懲治腐敗，崇尚節儉，革除時弊。二月，福建巡撫汪志伊上奏尚溫請封，禮部尚書紀曉嵐稟告皇帝并奏：“琉球國恭順天朝百年有余，修職納貢，恪遵成典。今世孫尚溫嗣守藩服，俟命于朝，請皇帝按照先帝之例給與誥命，遣使冊封世孫尚溫為琉球國中山王。”嘉慶遂發諭旨，同意尚溫請求，同時命禮部著手選拔冊封使臣。

自清初起，冊封使臣的挑選就比較苛刻，不僅要“學識宏博，儀觀俊偉”，還須是翰林出身的文官，且年富力強，身體健壯，能經得起海上風浪和域外瘴癘之氣。經部議和殿議，選定大清第五次正使為翰林院修撰、會試同考官趙文楷，副使為翰林院庶吉士、內閣中書李鼎元，領圣旨前往。趙文楷賦詩：“滄溟東去是琉球，飛楫來迎使者舟。萬里鯨波勞遠夢，五回龍節下炎州。直教薄海霑皇澤，敢謂乘風愜壯游。辨岳山頭回望首，紫云天半護神州。”作為大清使節，趙文楷深感任重道堅。他回訪紀曉嵐，請教外交禮儀，并對出使行程作了周密安排。

嘉慶五年（1800年）二月二十八日午時，趙文楷一行自京城出發，第一站照例是良鄉。部分隨行人員在此匯合，住同節驛。此后他們沿河北、山東、江蘇、浙江、福建的驛道，水陸兼程，路過和住宿的驛站計有60多個。

當年的五月初七，趙文楷、李鼎元率船隊擇吉出洋。年方十七的尚溫率文武百官，以最隆重的儀式，迎接大清國使團。七月二十四日，正式舉行隆重的冊封加冕大禮。趙文楷身穿正一品鱗蟒禮服，登臺宣讀嘉慶的冊封詔書，向尚溫頒授嘉慶御書的“海表恭藩”匾額，并展示朝廷贈與精美禮品。大禮告成后，按照慣例，冊封使還參加了諭祭禮、冊封禮、迎謝儀、謝恩儀等多場禮儀活動。

廬墓守孝魂歸故里

嘉慶五年十一月初四，趙文楷剛返回大陸，就得到母親潘太夫人早已于三月二十日病逝故里的訃訊，那時他還在前往冊封路上的河北清河縣。家人以國事為重，做了隱瞞。趙文楷回京復命途中“號泣奔馳，哀感行路”，在浙江接到御批“令其回籍守制，欽此”后，折返太湖，廬墓守孝。

嘉慶八年（1803年），丁憂期滿，趙文楷再入翰林院。翌年秋出任山西雁平道。本來“自海外歸，心往往而悸，言笑異于他日”的趙文楷，慨然到遠離京畿的塞北赴任。四年后于嘉慶十三年（1808年）三月初三遽然卒于任上，年僅48歲。

趙文楷為官清廉，身無余財，棺槨難歸。其同僚聞訊紛紛解囊贈送賻儀，25歲的后夫人王氏才得以扶柩歸里暫厝。35年后，已中進士兩年的趙文楷遺腹子趙畇和兄趙畯、姐惠貞同族人公議，將其遺骸安葬在望天鄉仙人座山。趙文楷墓現為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趙樸初的靈骨已于2004年金秋時節在家鄉樹葬。（戴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