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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考級:何為標準?誰來定評?
主持人語
書法考級進入我們的生活,有人歡喜有人憂。一些有想成為書法家志向的人,覺得書法考級可以確定書法家的身份,好比職稱評定,有了一級、二級、三級的評審結果,自己就是當之無愧的書法家啦!其實,書法考級與職稱評定不在一個水平線上。相比較而言,職稱評定有嚴格的專業成績要求,有專家組成的評委隊伍,有規律可循,有法可依,基本上靠譜。而書法考級總給人來路不明的感覺。哪些人需要考級?什么機構有資格負責考級?考級和被考級的人有什么樣的關系?考級的權威性如何?標準怎么制定?一級書法家和二級書法家的本質區別在哪里?
書法考級無非是利用社會團體和專業院校的資源,對書法愛好者的書法水平進行鑒定,分出三六九等。且慢,鑒定分出三六九等不是簡單的事情,有其繁復的手續,其中還有繳納評級費的環節。也就是說,書法評級有清晰的商業邏輯。
書法考級——公開的圈套
□李春雨
近來,書法考級已經成為書壇的熱議話題。其實,所謂書法考級,只不過是一個公開圈錢的圈套而已。所以,無須議論,只需揭穿。
理由之一:我們說,書法作品理應以先賢約定俗成的字法、筆法、墨法、章法為書寫原則,否則就失去了應有的書法元素而成為“江湖雜耍”。但是,書法作品更需在掌控書寫原則的基礎上體現書寫者在書寫過程中的情感變化以及書寫者的文化靈魂。因此,書法創作不是“照葫蘆畫瓢”,而是一種“看似不經意,卻是真性情”的以精神主體為支撐的藝術活動。它與創作時的社會文化背景和書寫者的精神及心理均有著極為密切的關聯,甚至此時之態絕非彼時之狀。如此,書寫中所呈現出的書法法度也自然不是一成不變的“八股”。所以,書法作品水平的高低用一把考級的技術“尺子”加以度量,實可謂荒唐至極。何故?你懂的。
理由之二:書法考級的“尺子”不僅是一把技術的尺子,而且也是一把無法準確度量的尺子。因為這把尺子表面是實的,實際是虛的,是完全藏匿在評定者心里的一把隨意伸縮的尺子。比如在某書法考級單位的公告中,對書法十級的界定是“具有較高的創作能力,筆法有變,結構生動,章法美觀,落款用印和諧……”何為較高的創作能力?如何確認筆法有變?把字寫成什么樣才為結構生動?章法美觀的標準是啥?落款如何用印方為和諧?如此等等,皆沒有明確的標準,純靠主觀判斷。對于藝術,你非得用技術去衡量,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至此,真相大白。那么,想考幾級,剩下的事情你懂的。
理由之三:縱觀書法考級組織單位,皆為各級書協。此可謂“明知故犯”的最佳佐證。按照正常思維,既然考級的組織活動是由各級書協主辦,那么各級書協的領導應該是活動的知情者、推動者,甚或是活動的直接領導者,至少也是默認者。作為這種極具專業性組織中的領導,難道不知書法為何物?那些熱衷于書法考級的具體操作者,難道都是不懂書法的外行人?更不知“書之妙道,神彩為上,形質次之,兼之者方可紹于古人”的道理?答案應該十分清楚,他們就是“揣著明白裝糊涂”。為何?你懂的。
理由之四:書法考級無權認定書法家。我們試問,中國書法家協會的各級會員哪一位是通過書法考級認定的?那些書法考級的組織者、評定者,如果是書法家,他們是通過書法考級認定的嗎?答案當然也是否定的。所以,諸如書法三級、書法七級、書法十級的證書,只不過是一張用金錢換來的廢紙罷了。其實,這種現象的出現也恰恰是書法考級的組織者們看好了家長望子成龍的心理,瞄準了急于出名賺取利益者的內心活動。由此可見,這原本就是一件蒙人的事。至此,這里的奧妙你該懂。
應該說,書法這一具有傳統文化內涵的藝術,如今已經愈加引起社會的廣泛關注,“書法熱”已經成為全社會的一種文化現象。然而,面對如此盛況,我們卻無法開懷。因為書法一旦失去方向甚或被引向歧途,那便是中國書法藝術悲劇的正式上演。這絕非聳人聽聞。比如,前些年在“回歸‘二王’”的旗幟下,“國展”上的書法作品呈現出清一色的“二王”面容,如果將落款上書家的名字隱去,幾乎無人知道是誰的作品。此等余毒至今未消,千人一面、萬人一體仍然在大行其道。甚至在書法圈里大有不寫“二王”就不是正宗書法家的判定。對此筆者曾大聲疾呼:中國有一個王羲之是“書圣”,有一千個王羲之就是“書奴”。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更加具有破壞力甚至可以導致書法走向末路的書法考級,如同洪水猛獸一樣從上至下洶涌而來。如果不及時加以制止,我們的書法藝術之花也許就會在無限拔高技術在書法藝術中的分量的過程中凋零。或者說,我們的書法之花就會被書法考級背后的銅臭熏得失去它本來的藝術芬芳。這實在是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更可怕的是書法考級之弊具有一種污染社會的能量。這種打著提高書法藝術水準而明目張膽斂財的行為完全與當今社會背道而馳,實在可以休矣。
“書法考級”眾生相
□朱東旭
將中國毛筆書寫漢字的形式和內容納入書法考級范圍,人為地將書法技藝分成初、中、高三個等級,有關部門早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就已經開始做了。書法考級是否受其他文學藝術類等級制劃分的影響不得而知,像專業作家就有一、二、三級之分(簡直荒唐可笑)。而影響最廣、范圍最大的,莫過于聲樂、舞蹈等門類藝術的分級。與其說這是藝術本位的迷失,不如說這是受舊時官場“九品中正制”的影響,是“官本位”思想在書法界的又一體現。
世間萬物必有其滋生的土壤和繁榮、壯大的規律。書法考級滲透我們的生活,有人歡喜,有人憂愁,也屬合理現象。就目前社會而言,在做什么事都要以“證”說話的背景框架下,青少年學書多年自然想通過書法考級獲一本證書,以便今后在讀大學、尋找工作中多一些競爭力。眾多的習書者一旦獲得一紙“高級”證書,似乎當之無愧地確立了書法家地位,憑此身份即可四處招搖,既滿足了虛榮心,又可借此謀利,何樂而不為?
黑格爾有句“存在就是合理的”的哲言,從這看書法考級就不值得大驚小怪了。問題在于,現實生活中很多存在的東西并非合情、合理、合法。比如某些書法人為標新立意、嘩眾取寵,以書法之名搞怪異多樣的行為藝術。倒身嘴書、掃帚天書、裸體書、女子懸發書等等眾生丑相,不僅褻瀆了中國文字,也極大地損傷和違背了書法藝術的純潔和美感,實在令人惡心。
就書法考級而言,我和許多有志于書道的同仁并不贊同。理由一:任何藝術都有高下、低劣和美、丑之分,而這與一個人的文化修養、審美欣賞水平有關,與人為劃定的藝術級別無關。理由二:書法考級不利于習書者對書法藝術的刻苦鉆研和對書法的認知,等于變相鼓勵投機取巧者、急功進利者、愛慕虛榮者。這些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地“挖掘”考級要點,針對性地死記死練,與書法最終的修養心性、追尋文字書寫美的宗旨相去甚遠。理由三:不排除某些人利用社會團體和專業院校的資源對書法愛好者實行書法考級,通過收取評級費等環節斂財。如今,由某部門主辦的中國書畫等級考試書法考試和另一部門主辦的社會書法水平考級兩個機構派生出的各省市書法機構趁機暗渡陳倉,相應成立不同級別的考試機構,對當地書法愛好者以考級之名,邀請身居高位的書家和掌有話語權的機構、專家前來坐鎮,借鐘馗打鬼,從中獲利。理由四:就書法考級內容所設定的標準而言,莫說與醫學、外語、科技等領域職稱評定有著天壤之別,便是與其他藝術像鋼琴、古箏、聲樂以及圍棋等類別考級也不能相提并論。這類考級均有嚴格的專業要求,有專家組成的評委隊伍,有規律可循、有法可依,基本上靠譜。而書法考級內容和書寫形式膚淺平庸,標準唯有圈內幾人隨性掌握,毫無新意,又有多少合理成分?它的權威性何在?考級和被考級的人有什么樣的關系?這些都值得商榷。
書法藝術說它簡單,簡單到只要認識一個漢字就可以試一試毛筆字,許多十來歲在校學生練上三五年,就能書一手漂亮的書法;說復雜,復雜到與傳統文化、與漢字書寫技能的表達形式必須渾然一體,且各種書體皆必須有不同的表現手法和藝術風格。各個朝代對文化學者的評定存在不同的標準。今天你的作品被世人接受、看好,能賣天價,明天也有可能一文不值;過去不曾為人看好的書家和作品,在“地獄”沉寂多年,突然某一日又被世人捧上“天堂”。藝無止境,怎能單憑幾次考級,會兩三種書體皮毛,“照葫蘆畫瓢”書寫數百字的書法習作,就被考級圈內人認定為一級或二級“中國書法家”?其名能否擔當其實?
這無疑淡漠和曲解了書法藝術的深廣度,是不夠負責的表現,對有真才實學的書家也是不公平和不尊重的,只會誤導有志習書的青少年和廣大書法愛好者。
毋庸置疑,書法考級或多或少有其積極性的一面,我不想多說。因為書法藝術具有的無窮魅力,面對大眾狂歡、人人爭當書法家的洪流,書法考級肯定會繼續升溫。只有等到社會真正由重人證件轉變到重人才能,習書者對中國傳統文化和漢文字的認知度達到一定程度、書法鑒賞和書寫能力達到一定水平,書法藝術品市場更加趨向理性的時候,書法考級才會壽終正寢,其證書淪為一張白紙。而那些在考級中“脫穎而出”的“書家”最后只會淪落為“輸家”。
在“考級”中進取
□李長鈺
書法考級早非眼前之事了!在當代書壇,了解和參與書法考級的人并非少數,其對書法事業的普及和發展所起的推動作用是值得肯定的。
任何事物的發展都必然有自身的規則,書法考級也是一樣。從開始至今,它一直以繼承書法傳統、培養書法創作者書法與文化的雙重品質為工作重點。這是書法考級體系至今存在和發展的根本因素。或許有人問:“書法藝術真的需要考級嗎?”如果站在書法事業發展的角度上,在尊重書法藝術品質的前提下,對業已成熟的書法考級體系的構成加以分析,我們會發現,書法考級實際是對書法創作者的專業能力的全面測試,并且它可以激發書法創作者的綜合能力,從而為培養書法創作者的全面修養奠定基礎,使書法創作者在這一過程中茁壯成長。
那么,書法考級考的是什么?考的當然是書法創作的根基和升華的必備。統而言之,即書法藝術的字內功和字外功。字內功是對各種書體技法掌握的熟練程度,是手、眼、心的結合能力。字外功是對書法史、書法理論,乃至中國傳統文化的領略深度,因為書法是藝術,而且是文化藝術。古代的書法創作者都是文化的繼承者和開拓者。從某種意義上說,他們的學識成就了他們的書法創作水平。當然,古往今來對書法創作水平的評判確實存在著仁智各見,所以對書法創作者水平的定位很難精確和量化。以往民間多以一流、二流、三流、末流和未入流來界定書法創作者的層次。分層次固然是必要的,也是有意識的篩選,是自覺地對書法創作者水平的認定。分層次帶有鮮明的個性和主觀特征,是在普遍審美標準上進行的,是憑借著豐富的經驗性和強烈的感觀性來完成的。由于憑借直觀的感受,往往缺少全面的把握,分層次似乎缺乏客觀依據。如果以書法的嚴謹精神論,這種分層次則不但不夠細化,更缺少支撐的理論規則。書法考級正是填補了分層次的不足,通過必要的方式方法,對書法創作者的綜合素養加以考察,依據考察的結果來評定書法創作者的水平級別。因此,書法考級具備了可信的理論體系和嚴格的定級規則,為培養優秀的書法創作者發揮著積極的導向作用。
書法考級的準確性還在于考級體系中的級別不同,對書法創作者的書寫技能和知識素養的要求也不同,等級和專業的對應達到了細化。素養和技能對于書法創作可謂缺一不可。只有二者兼擅,方可稱為書家。
走進書法史的大門,我們會清晰地看到,古代書家一直是雙腿走路的,以字內功與字外功兼擅而取得了卓越的成就,最終在青史留名。古代書家之所以能夠如此,是因為他們生存在深厚而穩固的文化環境中,習字讀書是日課,是自覺養成的習慣。熏習既久,其筆墨自然會生發出境界,最終使讀書習字成為心靈之歸宿。與古人相比,我們生活在科學的時代,知識的空間擠滿了務實的人群。物質文明的蒸蒸日上,猛烈地沖擊著平和簡淡的精神風光。我們當下的文化氛圍已經失去了溫度和濕度,功利之心催促著浮躁之氣四溢。在當代書法界,習書者眾、讀書者寡,書法與文化出現了明顯的裂痕,單腿行走的書法創作者已經呈現出群體化特征。然而,我們必須清楚地知道:沒有文化的民族是野蠻的民族,是落后的民族!沒有文化的書法創作是膚淺的!
書法史是傳承與發展的歷史,傳承與發展必須要有正確的導向。書法考級正是規范書法創作者的發展方向。它雖然采取了固定的模式,但在考級過程中強化了書法創作者的綜合能力。或許有人會問:“級高者,就真的藝高嗎?不考級者,就藝不高嗎?”對于不參與考級的人,我們推測,大致存在著兩種情況:一是水平和素養自覺不及,故而待修;二是水平和素養已臻達上層,筆墨境界的淵雅使其對身外事物能淡然視之——這樣的書法創作者在生活中采取的是減法,可謂鮮有的藝術奇葩!對于參與書法考級的創作者,我們相信,他的成長腳步是堅實的,他的發展方向是正確的,他的創作水平是專業的。因為,通過書法考級,他強大了自己、豐富了自己,他的腳力越來越好,他懂得了如何進取!
從“證書情結”到“書法考級”
□意水
我們似乎總是愿意走極端。以往出身決定一切。參軍、上學、提干……總之,體面一點的事情青睞苦出身的人。因此,在很長的時間跨度里,地主、資本家、富農出身的人被視為異己,安寧不得,希望不在。后來翻牌了,地主、資本家什么的成了統戰對象,好事也歸他們所有,可謂此一時彼一時。
對文憑的強調亦如此。各行各業,一夜之間視文憑為本領、為依據、為條件。就政府機關而言,幾乎是唯文憑是舉:想提升,需要文憑;想有一個好崗位,也需要文憑。于是一個奇怪的現象出現了,許許多多的領導干部都“碩士”“博士”了。與此同時,我們對各種證書異常重視,似乎一個人的工作能力和存在價值離不開證書的證明。
文憑是證書,職稱是證書,不同的專業技能附載著不同的專業證書。試圖出人頭地,證書就是引導,證書就是可能——似乎是玩笑,其實也是事實。這年頭,殺豬宰羊的人都有專業證書。
書法考級就是在這種背景下產生的。與其他行業相比,書法考級姍姍來遲。理由是,書法的專業認知時間比較晚,全社會還沒有形成書法從業人群。另外,書法的高等教育也是近些年才走上正軌的,書法考級的專家隊伍剛剛形成。
書法考級的專業隊伍形成了,就是書法考級的理由嗎?我看不是。如果說,體育考級、音樂考級、外語考級等具有一定的可操作性,是因為這些專業的技術分級有量化的基礎,也有國內外專業人士認同的規律可循,那么書法則做不到這一點。書法分不同的書體,不同的書體還有不同的風格,再加上書法家文化、氣質上的差異,以及對書法創作個性的推崇,我們可以看到一幅優秀的書法作品,卻難以分出一級、二級、三級的書法家。
專業證書、書法考級不是說沒有一點道理。在分工細化、工種繁多的情況下,考評專業人才,分出級差,有利于產業進步、技術提高。只是我們總會把最初美好的寄托變成利益的角逐。免不了暗箱操作,必然滋生權力尋租的腐敗現象。在服務貨幣化的現實里,考級是有償的智力行為:一方面是要求和動員專業人員考級,另一方面也存在對評審費的覬覦;看似對專業能力的評定,其實也是攫取利益的渠道。
對書法考級我不抱希望。出于對書法生態的了解,我知道書法考級的過程將會是一個公信力缺乏、專業化模糊的喜劇過程。只要繳納評審費,肯定會得到一個不輕不重的證書。這個不輕不重的證書,被一位書法愛好者拿在手中,就變成了某種標識。滑稽,總歸是滑稽了;但負面的惡果,誰又能承擔?
證書代表的真本事,我心服口服;若證書僅僅是一件外衣,或者是對愚蠢的掩飾,就值得警惕了。沒有證書,也沒有真本事,自然不被看重;但有真才實學,能獨當一面的實干家,有沒有證書當然無所謂。同樣的道理,考了最高級別的書法人,字平庸,還經常寫錯字,成為書壇笑柄,又怎會贏得掌聲?
商業邏輯也不能太無恥
□張瑞田
犬子小升初,有學校招特長生,犬子帶著幾幅書法習作去面試。考官看一眼書法,就問:“書法幾級啊?”犬子搖頭。他回答不了考官的問題,他不懂書法考級。我鼓勵他,學書法是理解一種藝術,是鍛煉書寫漢字的技能,目的不是為了考級。何況對書法一道我略知一二,考級的高低絕對不代表書法真實水平的高低。考官的書法判斷能力也沒有經過考級,其權威性、專業性何在呢?
書法考級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理由不充分,行為也滑稽。
書法考級一定是受鋼琴考級、英語考級什么的影響。從專業角度來看,鋼琴與英語有著明確的衡量標準,也有熟知這個標準的專業隊伍,因此他們評定的專業級別能夠服眾。書法不行,這門藝術有一點復雜。它與一個民族的基本文化密切相關,又與技能性藝術渾然一體。同時,它有著不同的書體、不同的表現手法和藝術風格,它的創作主體有著不同的文化修養和藝術追求……這些都是難以逾越的障礙,讓評級者束手無策。另外,對書法史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即使是書法經典作品,即使是輝耀古今的書法家,學者的評定依然存在著不同的意見。當代書法愛好者隊伍參差不齊,其中有秉筆數日的少年,有癡迷書法數年的青年,有退休的中老年……對他們書法的評級無論如何不知道依據什么,該從何處下手。
看到一些人的書法等級證書,什么來路都有,五花八門。我知道,這與書法沒有關系,與書法創作和書法家也沒有關系,只與現實社會有關系。與社會有關系似乎就有生命力,就有賣點,就有許許多多的人開始打算盤。這一點很像“論文現象”。不管是學術機構還是機關團體,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免不了要評職稱。評職稱強調論文,評職稱者大多沒有寫作能力,于是商業邏輯發揮能量了——很快,寫論文的槍手,賣版面的雜志、報紙,以及在評職稱者和論文槍手、報刊編輯之間穿梭的掮客應運而生。他們所夯實的這個產業鏈條,至今未斷。
我覺得書法考級與這等事很相像。考慮到學校招特長生重視等級評定,考慮到一個人和一個家庭的虛榮,考慮到無數書法愛好者對書法評級的消費需求,自然有了市場化的考量,奇形怪狀的機構和人開始爭奪評定書法等級的話語權。有市場需求就意味著財富。在推崇財富的當下,評定書法等級的話語權就是獲取財富的媒介。
我認為有必要對書法評級行為叫停。第一,書法考級沒有文化根基和學術要求,對書法家的評價缺乏學理性和藝術標準。第二,泛濫成災的書法考級會混淆全社會對書法藝術的真正理解,甚至會把人們引入歧途。第三,試圖建立一個科學、權威的書法考級專業隊伍,并確定一個人人認可的書法考級辦法,不是短時間可以實現的。第四,對書法考級商業邏輯的熱衷,使腐敗難免、公正難行。
但是,這不等于說我對當代書法家的權益和書法作品的命運漠不關心。在當代書法作品的最終評判中,中國書法家協會所舉辦的展覽固然存在缺點,但所做出的藝術結論基本能夠得到大家的認可。如果我們確實需要社會力量對當代書法家進行有限的價值區分,那么高端的展覽,有序、嚴密的評選,批評家的理想分析,以及有藝術眼光和道德底線的評委,可以給我們一個靠譜的答案。
編輯:陳佳
關鍵詞:書法考級 何為標準 誰來定評